天旋地转间,一双手稳住我的手臂。
我下意识想要推开,他却握紧了我颤抖的手。
「别怕,我带你去休息。」
我脚步虚浮,半靠在闻宴生身上离开。
只听见身后轻狂的声音:
「慕筝,生日快乐啊。
「还记得我吧?我这几年可无时不刻在想着你。」
「徐厉我操你妈!」
身后一片混乱,东西砸落在地,嘈杂刺耳。
周围像是被人抽走了氧气,我呼吸不过来。
直到闻宴生的手放在我的后背,从上至下,轻轻顺平。
「深呼吸,不要怕。」
可我真的撑不住了,眼前一黑,失去知觉。
19
我做了个很长的梦。
梦里的我穿着校服,举着透明雨伞。
那是个连绵雨的深秋,地上全是水坑,我小心翼翼躲避着,害怕泥点沾上白色鞋袜。
闻佳婧翘了补习班和男友约会,她提前告知了司机,让我自行回家。
从补习班出来时,已经八点。
我给慕彦打电话,他那头有些吵,似乎有人在起哄他和另一个女孩。
我问他可不可以来接我,他说我有非常重要的事,雨不是很大,你自己去打个车。
ɖʀ多稀松平常的一天啊。
可偏偏就是该死的这一天,还没从巷子里走出来,徐厉拦住我的去路。
他说:
「慕筝,我喜欢你。」
徐家惯坏了这个小儿子,他喜欢兔子毛茸茸的耳朵便剪下来,讨厌小狗吠叫便割了声带。
我害怕他,可我走不掉。
我说:「你这样的不是喜欢,而且我也不喜欢你。」
「不,喜欢是想得到,不喜欢是想毁掉。我来证明给你看好不好?证明我有多喜欢你。」
我被推倒在地,浑身沾满污水。
他踩碎了我的伞,扼住了我的喉咙。
恶心的嘴唇贴上我的脸颊,我的脖颈。
……
我在想,那天走快些就好了,哪怕泥水打湿鞋袜。
梦里的情节逐渐模糊。
我只记得有人在最后一步之前赶过来救下我。
哥哥把我抱得死死的,一遍一遍跟我说对不起。
再后来,我把自己关在逼仄的房间,紧拉窗帘,不分昼夜。
最严重时,是靠镇静剂与营养液维持生命。
直到我收到个寄错却没署名的快递,如临大敌般打开,竟然只是一簇铃兰。
别的花低下头,就代表接近枯萎。
可铃兰不是,铃铛般的花骨朵垂在花梗上,她开得正盛。
卡片上写着花语:「Sweetness and a Return to Happiness」。
重返甜蜜与幸福。
听说收到铃兰,会被幸运之神眷顾。
我想或许呢,或许真的会好起来。
……
醒来时,爸妈跟慕彦都围在我床边。
门口,站着时昱年,我只看得见他抖得厉害的肩膀。
慕彦像是一晚没睡,眼底布满红血丝。
「对不起,小筝,我没想到他提前出狱了。」
现在不到四年,就被提前释放。
或许跟如今徐家风头正盛有关。
他们和我说了好些话,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。
浑浑噩噩间,又想起闻宴生让我深呼吸,不要害怕。
他的声音很令我安心。
慕彦下楼替我端药时,时昱年脚步沉重地进来。
他低着头,不敢靠太近。
过了半晌,他抬起头来,我看见他发红的眼眶,脸颊青色的胡茬。
「我不知道你发生过这么不好的事,对不起,真的对不起。」
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我道歉,这件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。
他却自责得不敢看我,一遍一遍说着对不起,说不该伤害我。
「你一定是鼓起好大的勇气才愿意相信我的,是我辜负了你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