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宁平静地说:“我已经快不行了,待我走后,你可以把我这值钱的东西都拿走。但需答应我一件事,我的尸骨,不许葬在将军府祖坟,只把这镯子与我同葬即可。”
柳鸢半晌没有回答,只响起了一阵阵遏制不住的抽泣声。
她自小照顾沈宁长大,情同姐妹,深知沈宁不会在这件事上骗她。
那些沈宁承受的伤害历历在目,可柳鸢仍做不到坦然地接受,命运最后的到来。
“奴婢只是觉得委屈,大小姐您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,为何他们这般对待您?”
这一声愤懑的质问,等到的回答,却是房门被踹开时,“砰”一声巨响。
“宁宁,医师说昕悦寒气入体,危在旦夕,必须要喝药人的心头血,才能治愈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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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宁耳边“嗡”的一声响。
她怔怔地看着陆明译着急万分的模样,仿佛第一天认识他似地,露出茫然苦笑。
“你闹够了没有?”陆明译狠狠攥了下拳,像是极力压抑着心底的愤怒。
“若不是你嫉妒昕悦,将她推下冰湖,她又怎么会病得如此之重?沈宁,我劝你讲点良心,只是取一碗心头血而已,又不是要你的命!昕悦因你流落乡间,吃了十几年的苦,你不仅不照顾弥补她,反而屡次陷害,这回就当偿罪了!”
说罢,他就吩咐身后的侍从,亮出寒意森森的匕首。
“宁宁,我知道你怕疼。忍一忍,很快就结束了。”陆明译俯身,将她搂在怀中。
他语气轻缓而安抚,像是饱含深情:“我问过医师了,这种手段在你当药人时,也是时常有的,三年都过去了,这最后一次,就算我欠你的,好不好?”
沈宁使出全身力气,猛地推开了他。
伤口撕 裂,她浑然没察觉到涌出的鲜血,只是满眼惊恐地看着陆明译。
自被掳走后,她对任何男人接触自己的身体,都格外排斥。
她顿了顿,语气坚定:“我不。”
闻言,陆明译脸上顿时青一阵红一阵。
为救沈昕悦而演出的那点耐心和温存,也瞬间消失殆尽。
曾经的沈宁,纵使对着他的冷眼,也奋不顾身地付出,可她如今竟敢拒绝自己。
该说她是长胆子了,还是自恃只有她能救沈昕悦,肆无忌惮,让所有人都迁就她?
“容不得你说不。”陆明译大喝一声,“今天,我就非要取你的血!
迎着尖锐刀锋,恐惧几乎瞬间贯穿了沈宁的身体。
她狼狈地挣扎着,而柳鸢也奋不顾身扑上去,挡在沈宁身前。
“陆公子,千万不可啊!”柳鸢朝陆明译跪下,不停地磕着头,“大小姐身子已入膏肓,若是强取心头血,大小姐会死的!”
陆明译怔了一瞬。
但很快,门外传来了沈青的声音:“沈宁,你简直是蛇蝎心肠!”
他径直闯入,眼底闪烁着愤怒的光,一把将沈宁扯起来。
“你知不知道,昕悦为了不拖累你,刚才险些寻死!若不是我及时发现了她,昕悦这条命,你赔得起吗?”
连声质问,如同刺耳的钢刃,刮在沈宁耳畔。
而秦夫人的哀叹又在此时响起。
“宁宁,算母亲求你了,母亲年纪大了,不能眼睁睁看着昕悦离世啊!”
“将军府养你这么多年,从未苛待于你,就算是还了这份恩情,母亲求你......”
无数道声音,如同铺天盖地袭来的海水,浪头打过来,将沈宁沉沉淹没。
脑海中只剩下单调的嗡鸣,所有的感受都变得陌生。
刀刃刺入心口的刹那,她神色丝毫未动,定定地看着眼前最亲近之人。